古书画鉴定的内容及其具体步骤三(二)
(三)收藏者的印章历代收藏鉴赏家,大都喜欢在他们收藏或看过的书画上钤上几个印记,表示自己收藏之美,鉴定之精凡是历史上著名的书画作品,收藏的印章都很多。如果我们将一幅作品上的收藏印章按时代顺序排列一下,就能看出它的流传过程。有的收藏家具有一定的鉴定水平,他所钤盖的收藏印章,作为鉴定的辅证,可靠性就比较大一些。有的收藏家毫无鉴定经验,他所钤盖的收藏印章,作为鉴定的辅证,所起的作用就很小,有的甚至只能起到确定作品时代的下限作用。在图书上钤盖藏书印,据罗福颐先生在《古鉨印考略》(1977年修订本)中说,有南齐(479~502年)时“永兴郡印”,是钤盖在甘肃敦煌石室所藏的古写本《杂阿昆坛心论》的经上。依罗氏的考证,永兴郡是南北朝时齐郁林王萧昭业隆昌元年(494)设立的郡。而书画的作品上钤收藏印,据张彦远的《历代名画记》中说,始于东晋。由此看来,在书画中钤收藏印要比图书上钤盖藏书印还要早一些。但东晋的鉴藏印我们现在没有见到过,所见只能从唐代开始。皇室的收藏印,我们习惯地称呼为“御府”或“内府”印。王羲之《雨后帖》页(唐摹本)上有角有“贞观”二字长圆黑色印,唐玄宗李隆基的《鶺鸰颂》卷钤有“开元”二字红色印。这两件作品上的收藏印的真伪程度如何,目前尚未作出肯定的结论,有待进一步的研究和探讨。唐代的私人收藏印,有虞“世南”、褚遂良的“褚氏”,“三藐毋驮”(梵文:太平公主)、王涯的“永存珍秘”等印。除此之外,润州刺史赠左散骑常侍徐侨有“东海”二字印,其子吏部侍郎会稽郡公徐浩及洽子徐涛用“会稽”两字印,议郎窦蒙用“窦蒙审定”印,其弟范阳功曹窦宗用“窦*印”,起居舍人李造用“陶安”二字印,张怀瓘兄弟用“张氏永保”印,张嘉贞用“河东张氏”印,其子张延赏用“鸟石候瑞”印,其孙张弘靖用“鹊瑞”印,李逸用“李氏印”,其子李约用“约”字印,韩混用“滉”字印,相国邺侯李泌用“邮侯图书刻章”,周昉用“周昉”姓名印。可见他们的收藏印记多种多样,或取郡望,或取官职,或重在审定,或旨在收藏,可以说已具有后代私家鉴藏印的椎轮大略了。唐代韩滉《文苑图》卷右下角有“集贤院御书印”,为阳文黑色方印,是南唐李促(后主)的收藏印。许多专家认为这方印是真的。还有“建业文房之印”和“内合同”印。五代的私人收藏印到今还未发现。宋代赵佶的鉴定能力很高,他所鉴定的书画,绝大多数是比较可靠的,但也有极少数不准确,是旧假货。元代汤允漠《云烟过眼录续》云:“宋徽宗标题、绘画用墨笔字,法书用金字,题在月白绢上,‘图’字上端是写‘口’字。”从流传下来的作品来验证,赵佶写的题签确实是这样的,证明汤氏的记载是正确的。赵佶的收藏印,见于卷上的有“御书”葫芦印,双龙圆印用于法书,双龙方印用于绘画,“宣龢”方印、‘宣和”方印、“政龢”或“政和”方印、“火观”方印、“内府图书之印”(大方九叠文)往往和以上二方连用,均为朱文。有时亦用“重和”和“宣和中秘”长圆印。如果赵佶的收藏印真,就可以肯定该物的下限在北宋以前。南宋高宗有“乾卦”圆印用于绘画上,“希世藏”、“绍兴”(连珠多种)、“睿思东阁”、“内府书印”、“内府图书”、“机暇清赏”、“机暇清玩之印”等。但“希世藏”朱文小方印有时又不用,所以不常见。宋代的私人收藏印,在北宋时期有苏耆、苏舜钦的“佩六相印之裔”、“四代相印”、“许国后裔”、“墨豪”、“武乡之记”等印。南宋贾似道有“悦生”朱文葫芦印、“似道”朱文方印、“魏国公”朱文方印、“秋壑图书”朱文方印、曲脚“长”或“封”字等印。北来最大的私人收藏家当首数米蒂,他自己是书家、画家,又是见多识广的鉴赏家。凡是经他收藏过的好书画,均钤上收藏印记。“名画其上四角皆有余家印记,见即可辩”,最上品书画,用姓名字印,“审定真迹”字印,“神品”字印,“平生真赏”印,“米芾秘箧”印,“宝晋斋”印,“米姓翰墨”印,“鉴定法书之印”,“米姓秘玩之印”,玉印六芾:“辛卯米芾”,“米芾之印”,“米芾氏印”,“米芾印”,“米芾元漳印”,“米芾氏”,皆白字,有此印者为绝品,但王印难著于书帖。其他用“米姓清玩之印”者为次品。其他字印还尚有百枚。金代完颜璟(章宗)的标题和收藏印,仿效宋徽宗的格式。《云烟过眼录续》云:“金章宗标题,全仿效宋徽宗,惟‘图’字中上端是写‘厶’字,这是同宋徽宗的区别处。”金章宗的收藏印章,计有“秘府”葫芦印,“明昌”方印,“明昌宝玩”方印,“御府宝绘”方印,“内殿珍玩”方印,“群玉中秘”方印,“明昌御览”大方印。今天流传下来的铃有金章宗收藏印的几件书画作品,都是用的以上七玺。元代最高统治者中,图帖睦尔(文宗)也有收藏印章,如宋代赵佶《芙蓉锦鸡图》轴上钤有“天历之宝”朱文大方印,“奎章阁宝”朱文大方印,金代张硅《神龟图》卷本幅有上角有“奎章”朱文长方小印,左下角有“天历”朱文长方小印,“都省书画之印”等。私人的收藏印有“皇婶图书”朱文方印,这是元世祖忽必烈的孙女,元仁宗爱育黎拔力八达之姐鲁国大长公主的收藏印章,除此之外,还有“皇*珍玩”等大方印。但是在现存的一些书画作品上,我们经常看到的是前者而不是后者。此外,元代的私人收藏印还有郭天锡、赵孟頫、乔篑成、玉芝等人,都是比较有眼光的鉴藏家,均有私人所用的印章。郭天锡字佑之号北山,曾为御史,今山西大同(云中)人或作天水人,侨寓杭州,做居于甘泉坊,因藏有王羲之《快雪时晴帖》,遂自署所居日“快雪斋”,他是元代初年重要的鉴藏家之一,与赵孟頫、鲜于枢、乔赏成等人常有交往。他收藏了许多古代法书名迹,至今尚流传于世。往往钤有鉴藏诸印记,有“天锡”白文方印、“金城郭氏”朱文方印、“快雪斋”朱文长方印、“北山珍玩”白文方印等。赵孟頫不仅是元大书画家,也是著名的鉴藏家。最常用的印记有“赵子昂氏”朱文方印、“赵孟頫印”朱文方印、“松雪斋”朱文长方印,有时也钤“大雅”、“赵”朱文长方印、“水精宫道人”朱文大长方印等。鲜于枢收藏的书画在元代甚为可观,在鉴定方面也颇具眼力。鉴藏印记常见的有“鲜于”朱文圆印、“伯机印章”白文长方印”、“枢”朱文方印、“鲜于枢伯机父”白文方印、“箕子之裔”朱文方印、“困学斋”朱文方印、“中山后人”朱文大方印等。乔赏成字达之,号促山,北燕(今北京)人,元初著名鉴藏家,精考据,富收藏,郭天锡故去后散佚出来的名品大都归他。经他鉴藏的不少晋、唐、五代、两宋的书画巨迹至今尚流传于世,钤有“乔篑成氏”印记。柯九思,也是元代负有盛名的书画鉴藏大家,往往钤有“柯敬仲氏”、“丹丘柯几思章”二朱文方印、“奎章阁鉴书博士”白文方印、“臣九思”白文方印、“锡训堂章”白文方印、“训忠之家”白文方印,在他题跋款下偶也钤有“敬仲书印”朱文方印、“蕴真斋”朱文长方印等。明代内府许多著名的古书画上,都钤有“纪察司印”朱文半印,这半方印是明初洪武时期的官印,它的全文本来是“典礼纪察司印”。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后半方,据说前半方是打在执掌库藏物账本上的,所以在书画上只留有后半方了。如果看到钤有这半方印的作品,就可以肯定是明代以前的东西。至于作品的真伪,那是另外一个问题,这个时代下限是可以肯定的。宫德时有“广运之宝”、“武英殿宝”、“宣德秘玩”、“御府图书”、“雍熙世人”、“格物致知”等印玺。其中“广运之宝”在宣德、成化、弘治三朝是通用的。弘治时还有“御府图绘之记”。万历时有“万历之玺”。明代私人收藏家很多,经常见到印章的有朱相、沐璘、华夏、耿昭忠、嘉、祚父子、文征明和丈彭、文嘉父子、项笃寿、项元洋兄弟等。朱桐,明太祖第三子,封为晋王,国于太原。其藏品上钤“晋府”及“晋问奎章”大方印。明太祖开国功臣沐英后代沐璘,富收藏,钤有“黔宁王”印记。华夏字中甫,江苏无锡人,著名鉴藏家,与文征明、祝允明等著名书画家鉴藏友善,斋名“真赏斋”。凡经他鉴别收藏的东西,多为精品真迹,有“江东巨眼”之称。经常作用的印记有“真赏”、“华夏”、“真赏斋印”。项元汴字子京,号墨林居士,又称墨林山人,别号有香岩居士、鸳鸯湖长、退密斋主人等,*李(今浙江嘉兴)人。在明朝一代私家收藏中堪称巨擘。贮藏金石书画的处所名“天籁阁”,以得古琴“天籁”而命名、所藏书画精品,常在幅左右下角,用《千字文》的一个字作为编号。所用的印记极多,凡经他收藏的书画,往往在画的本幅前后和拖尾纸上,加盖地的多方印记,有时多至数十方,是历来在书画上钤盖收藏印记最多的一个。他钤印的格式没有一定的规律,有时一印前后重见多次。今天在古书画上凡有项子京藏印的,其真伪的可靠性,一般是有保证的。其印记有“项元汴印”、“于京”、“墨林”、“*李”、“天籁阁”、“寄傲”、“净因庵主”、“李项氏世家宝玩”、“项子京家珍藏”、“项墨林父秘定之印”、“神品”、“密”、“子孙永保”、“神游心常”、“子孙世昌”、“桃花源里人家”等等。文征明父子,鉴赏也极精博,皆为华氏真赏斋的座上客,观赏项家古书画珍品极多。文征明贮藏书画文物的处所名停云馆,有“停云”和“停云馆”印记。王世*字敬美,别号献州,又号根斋,官至南京太常少卿。收藏赵孟頫、王蒙、徐贲、王献之、欧阳询、智永和吴门四家的东西不少,所用印记有“敬美”、“损斋道人”。韩世能,字存良,长洲人,隆庆戊辰进土,官至礼部尚书,富收藏,有“韩世能印”、“宗伯学土之印”、“韩仲子氏”等。黄琳,字美之,一字休伯。弘治间官锦衣卫指挥,与吴伟过从甚密,所收古玩字画在当时有“冠于东南”之称。所用印记有“黄琳美之”、“美之”等。郭衢阶,蜀人,是明代后期著名鉴藏家。所用印记有“郭衢阶鉴赏”、“亨父鉴定真迹”、“亨父”等。清代的最高统治者,大力搜括全国各地的书画,宫廷收藏的历代书画甚为丰富,其中高下真伪都有。由于鉴定人多,水平也不齐,所以钤了宫廷收藏印章的作品,在真伪问题上是混杂不清的。有些真东西被说成是假的,而有些本来是假的却被说成是真迹。这就要求我们在鉴定这些东西时,不要盲从,要慎重对待。唐代宫廷的收藏印很多,关于这一问题,清阮元在《石渠随笔》中说:论钤宝,钤用宝空日八玺全者,“乾隆御览之宝”椭圆朱文、“乾隆鉴赏”正圆白文、“石渠宝笈”长方朱文、“宜子孙”方式白文、“三希堂精鉴玺”长方朱文、“石渠定鉴”圆朱文、“宝笈重编”方白文,凡列朝臣工书画皆用此七玺。其藏乾清宫者则用“乾清宫精鉴玺”,宁寿宫、养心殿、御书房皆如。之,此玺并上七空曰八玺。我们经常看到的也就是以上八方印章。还有些书画只打“乾隆御览之宝”一玺或五玺、七玺的,也有些书画打“寿”字白文长圆印,“古稀天子”朱文圆印,都是打在书画本幅上的。“五幅五代堂古稀天子宝”、“八徴耆念之宝”朱文大印二方,大都是打在隔水绫上的。乾隆内府钤印,虽有一定的格式,由于乾隆随心所欲,突破规定是常事,所以变化也很多。一般说,入选《石渠宝笈》或《秘殿珠林》正编的钤五玺:本幅右上为“三希堂精鉴玺”、“宜子孙”二印,中上为“乾隆御览之宝”椭圆形一印,左方为圆形‘乾隆鉴赏”、“石渠宝笈”或‘“石渠定鉴”、“宝笈重编”二印,称为七玺。藏于以下五处者再钤加一印,或‘乾清宫鉴藏宝”或“养心殿鉴藏宝”或“重华宫鉴藏宝”或“御房鉴藏宝”,或“宁寿宫续入石渠宝笈”称八宝。有时也减至一玺,三玺,有时又加钤“寿”、“古稀天子”、“五福五代堂古稀天子宝”、“八微耆念之宝”等。嘉庆时亦仿五玺、七玺格式钤印。至清末时所钤印记则大为减少,宣统时只钤一二印玺了。清代私人的收藏印有陈定、梁清标、孙承泽、曹溶、宋荦、高士奇、恰亲王胤祥、安岐、缪日藻、谢希曾、吴荣光、毕华泷、毕沅等等。梁清标字玉立,又字棠村,号蕉林,又号苍岩,直隶真定人。收藏古书画有“甲天下”之称。从存世作品中悉知的鉴藏印记有“梁清标印”、“棠村”、“河北棠村”、“蕉林”、‘蕉林书屋”、“苍岩子”、“冶溪渔隐”、“玉立氏印章”、“现其大略”、“家在北潭”、“净心抱冰雪”、“无垢”等,他所用的印章、印泥都十分精良,不易仿制,故仿者甚少。安岐字仪周,号麓村,亦号松泉老人。原为朝鲜人,先世入旗籍,居天津。收藏书画之富,甲于海内。主要鉴藏印有“仪周鉴赏”、“麓村”、“安氏仪周图书之章”、“安岐之印”、“安仪周家珍藏”、“朝鲜安岐珍藏”、“朝鲜人”、“翰墨林”、“无恙”、“心赏”、“古香书屋”、“恩原堂”、“御题图书府”。高士奇字澹人,号瓶庐,又号江村,赐号竹窗,浙江平湖人。收藏名迹甚富。常见的鉴赏印记有“士奇”、“澹人”、“竹窗”、“生香乐意斋”、“萧香斋”、“蔬香园”、“香斋”、“红雨轩”、“郎润堂”、“高氏岩耕草堂藏书之印”、“高氏江村草堂珍藏书画之印”等。孙承泽是堪与高土奇相匹敌的鉴赏家,字耳北,号北海,又号退谷、退谷逸叟、退谷老人、退翁、退道人,山东益都人。富收藏,精鉴别。常见鉴赏收藏印记有“退翁”、“孙承泽印”、“退谷老人”、“思仁”、“深山闭户”等。以上所举既是历史上有名的收藏家,也是鉴赏家,凡经过他们手的书画作品,收藏印是真的,也并不见得该作品就一定是真迹。如项氏收藏的唐代孙虔礼《景福殿赋》卷就是南宋人作的伪。文内“遘”写为避宋高宗赵横的讳,“讓”写为“讓”避宋神宗生父赵允讓的讯,“曙”写为“*”,避来英宗赵曙的讳。但项氏对这件东西十分喜爱和重视,并在卷后抄录了《景福殿赋》的全文。清代梁清标的鉴定能力很强,凡是经过他收藏并钤盖印章的书画,绝大多数都是真迹,只有极少数才有问题。如他收藏的宋代黄庭坚《千字文》卷,文内“纨、丸”是避宋钦宗赵桓的讳,黄庭坚未到钦宗时就世了,不可能避钦宗的讳,所以可以肯定,这件《千字文》卷是南宋人伪造的。即使这些存有疑问的作品,也还是具有一定的艺术水平。梁氏的收藏的多数是唐宋人的名迹,明人的作品虽然也有,但为数极少。可惜的是他没有书录流传下来。清代安岐(仪周)的鉴定能力也很强,凡是经过他钤盖了收藏印的,绝大多数是真迹,也有认假为真的情况。有《墨缘汇现》传世。清代中后期还有很多收藏家,有的在原作上钤有收藏印并有书录记载;有的在原作上不钤收藏印,但有另纸题跋并有书录记载;也有的只钤收藏印但无书录记载;还有的只有书录记载而不钤收藏印。如庞元牌《虚斋名画录》,他在书画上钤有收藏印,但很少题字;顾文彬著有《过云楼书画记》,在所藏书画上不钤盖收藏印,但有另纸题跋或评论;张若靄收藏的书画都钤有收藏印但无书录记载;端方著有《壬寅销夏录》,但在所收藏的书画上很少钤盖收藏印章。以上情况,说明收藏家在著录、钤印、题字上有各种各样的做法,我们从事鉴定的人了解了这些情况和特点,对鉴定工作大有帮助。一般私人鉴定印记所钤的部位,手卷大都钤在本幅前后下方角上,偶有钤在上边角上的。卷的接缝上也往往有赏鉴家和藏书家的骑缝印。引首,后贉(音胆,书册或书画卷轴卷头上贴绫的地方,亦称玉地)纸以及绫、绢隔水等处,也都可钤印。挂轴、册页等总蜒在本幅左右下角或兼及上角以至镶边。同时各家钤印也各有自己的习惯,如明项元汴的藏印,所见钤在一件书画上的有二百余方之多,其中有一印重见多次,印色亦不相同,绝非一时钤上去的。钤得较少的一般也在三四方以上。明人耿昭忠、耿嘉祚父子在一件书画上也多钤以五六方以上。各代内府鉴藏印所见都是成套的,大都有一定的格式可特别固定的,如宋徽宗的宣和七玺,所钤盖的部位如下图所示:1.“御书”葫芦印2.双龙方印3.双龙圆印4.“宣龢”连珠印5“政和”印6“宣和”印7“政龢”连珠印8.“内府图书之印”有时在4、5、6号位置钤年号印时还稍有互异。金章宗明昌内府装卷格式和钤印部位与宣和七玺位置一样。宋高宗给内府“乾卦”圆印,规定绘画手卷钤在本幅有下方,“希世藏”钤在书画本幅右下角,“绍兴”钤在书画一幅左下边,其它收藏印则无一定的部位。明洪武“典礼纪察司印”,手卷中横针在右下方边缘,大都只见末行“司印”二字,亦偶见中间“纪察”的一半,大约另外一半印文是钤在执掌簿子上的。清乾隆御府五玺,也人一定的部位,大致有上钤“三希堂精鉴玺”、“宜于孙”二印,中上钤“乾隆御览之宝”(椭圆形),左方钤“乾隆鉴赏”、“石渠宝笈”二印。这是常见的格式,但有时则减为三玺,一玺,或又增加五玺以外的其它印玺,变化很大。因此,造假书画的人就利用这种情况,翻刻了许多清宫收藏印钤盖在假书画上,以蒙骗一部分缺乏鉴定经验的人。尤其是御府五玺翻刻得最多,清宫的五玺本来打得比较乱,这些翻刻的假五玺,打得就更乱了。对此,我们干万要谨慎从事。各代内府鉴藏印和私人鉴藏印记所钤的部位我们如果能掌握,对于鉴定工作来说大有好处。如宋“宣和”、金“明昌”内府七玺,一旦离了群(但重装时原绫、绢拆换失掉的除外)或不合其部位以及项氏只钤一、二方印的,不是书画本身有问题,就是作伪者后添的藏印。如唐摹王羲之《奉橘帖》上的“宣和”诸印和所谓的王摹钟繇《千字文》,宋摹阎立本《步辇图》上“明昌”诸印,多半是或完全是作伪者后添的,道理很简单,因为藏印不合乎以上的规律。对于收藏印章,我们如何去认识它呢?和书画家印章一样,主要应从篆文、刻法、印泥色泽,钤于纸绢上的印文所体现的印章的质料等几个方面去区别。每一个时代的印章都有其时代的特点和风格,只要我们随时注意观察,再加以研究和分析,就可以逐步有所了解,看得多了,就能够提高辨别能力。另一方面,我们也必须看到,收藏印如果是真的,只能解决时代下限问题,还不能完全解决真伪问题。所以,我们说收藏印只能作为鉴定的辅助依据,而不能作为主要依据。二、款题、题跋与标签(-)款题款题是指本人在画上所书的名款、题记,书法上的款题则连在全篇的本文上。要知道某件书画是谁人所作,最可靠的就是依据本人的款题。有了这个款题,就等于认定了此人作品的面貌,并通过它再去认识此人的一些其它作品。有关本人的款题,具体地谈下列二点。1.款题的沿革书法上开始署款的时间比绘画上署款早得多,王右军的字帖上都有自己的名字,因大都是书信,给别人写信如不署名,接信的知道是谁写的呢。由这点看来,自有书店始,就有署名。还有奏章的署名,那也很早,不过没有墨迹流传下来就是了。书法上的署名除书信外,从流传下来的碑文来看汉碑和北魏龙门二十品中就有署名的了。在唐朝前铭文署名的还比较少,到唐朝就普遍了。帖上署名,唐初就有,如人们常见的《书谱》上就有署名。中国画的题款,起于何代,无从详考。从古籍稽查,大概起源于前汉时代。汉宣帝甘露三年(公元前51年)曾在麒麟阁上画十一功臣像。《汉书•苏武传》说:汉宣帝甘露三年,单于始来朝,上思股肤之美,乃图其人于麒麟阁,法其形貌,署其官爵姓名。十一功臣是霍光、张安也、韩增、赵充国、魏相、丙吉、杜延年、刘德、梁丘贺、肖望之、苏武。“法其形貌,署其官爵”,就是说:麒麟阁上的十一功臣像,是依照十一人的形象画成之后,再在每一画像上写着姓名及官爵,使观看的人一看到就知道这像是谁,以及他的官爵等等。其目的是表扬请功臣的功绩。然而图像,只能在形象上作相似的表达,在技法高度熟练的时候,也可以极相地表现人物形态神情;但是究系画像,不能动作言笑,时代一久,看画的人,往往未曾见过画像的本人,而不可能加以认识了。其次同画在麒麟阁上的画像,面形神气,或有相互相似之处,加以同时代的服装,同时代的日用器物,而形成甲像近似乙像,已像近似丙像的情况,在所不免;兼以所画的人像,数目殊多,并列一起,辨认亦有所不易。又前代的画像,也往往与后代之某甲某乙的面形神气,有很相类似的情形,扑朔迷离,尤易混乱。故麒麟阁上图写的十一功臣像,在完成之后,必须题署每像的官爵和姓名,以补图画上功能的不足。这就是我国绘画发展题款的最早事例与发展题款的主要原由。不论中西绘画,作家在作画之前,必然先有作画的画题及所配的画材,然后下笔。用胸中先有的题材,画成一幅绘画以后,这幅画的画题,也就在这题材中了。故画题往往在有绘画之前,或与绘画的题材,并时而生。不过中国绘画的画题,常常签写到画面上去作为题款的句子,西洋绘画的画题,常常签写在画幅的外面,有所不同罢了。如孝堂祠画像石,第七石第五层左右,刻有周公辅成王的故事,中立成王,人形幼小,左周公,有召公,其余左右侍者尚有十余人,而在成王的立像上,刻有隶书“成王”二字,以表明画面上主题人物之所在,也就是表明画题之所在。如同旧剧中主角人物上台时,必须先向观众报名及叙述身世来历,作简单的说明一样,其余尚有“胡王”、“大王车”等等都与成王相同,不加详举。画题的发展,从人像而到历史故实,以及神怪、宗教风俗等等,由人物而到山水、花鸟、早鱼、走兽等等,可说有一幅绘画,就有一个画题。古代画题,除汉代孝堂饲、武氏祠等画像石以外,如汉张衡有《骇神图》;魏曹髦有《盗跖跖图》、《新丰放鸡犬图》、《于陵子黔类夫妻图》;杨德祖有《严君平像》、《吴秀札像》;吴曹不兴有《南海监牧图》等等。以上这些画件到了现在,均已毁损无余,而这些画题,仍著录在各古籍上,可为后人参考。由于画题可以移写记录,它的寿命,远比绘画为悠久。到了唐代,山水花鸟等的画题,与当时发展的诗学相因缘,增加诗意到画题上去,与唐以前的画题稍有不同。唐王维《山水论》说:凡画山水,须按四时,或曰“烟笼雾锁”;或曰“楚岫云归”;或曰“秋天晚养”;或曰“古壕新碑”;或曰“洞庭春色”;或曰“路荒人迷”;如些之类,谓之画题。唐以后的花鸟梅竹等的画题,也与唐以后的诗词学相因缘,它的画题全与山水画相同。如画竹,则题潇湘烟雨”;梅花,则题“疏影横斜”;梅花鸭子,则题“春江水暖”;荷花,则题“六郎风韵”;菊花,则题“东篱佳趣”等等,不胜枚举。然我国绘画在元以前,虽也有写到画面上去的,但大多数还是题写在画面以外的。到了元代时,才通行把画题题到画幅上去。后汉武氏祠石室画像石一之十一图,刻有“曾参杀人”故事,在图的上左角上刻有曾参赞语:曾子质孝,以通神明,贯感神低,署号来方,后世凯式,以正抚纲。这就是我国绘画上题长款的始祖。此图画曾参母坐在布机上,回头作训示的姿态,曾参在机后跪拜作受训之状。上左角的赞语,是赞曾参。“质孝感神,著号来方,为后世所凯式”,是说明曾参绝不会有杀人的事实。曾母是一极贤明的母亲,临事不疑,及谗言三至,竟至投杼,足证谗言的凶猛。故在画幅下部的连线下,加以“谗言三至,慈母投杼”的说明,使这幅画的故事以及构思命意的主题,更为清楚。此种情况,在汉代画像中如武氏词刻石中一之十二的“闵子鶱”,一之十三,“老莱子”,一之十四的“丁兰”,一之十六的“专诸”各图上,均刻有故事说明的文字,与一之十一“曾参杀人”的故事完全相同。明沈灏《画*》说:“题与画,互为注脚”。我国绘画的画题,铭赞诗文,除了为画面上的注脚以外,尚有与画面有关的记事题语,以记明作画的目的,当时的情况,技法的心得,以及与画幅有关的种种,如现藏故宫博物院的黄筌的《珍禽图》,画有珍禽及大小间杂的昆虫,在左下角题有“付子居宝”的一行题字,这也是一个较早的例子。以上就是中国绘画,由画题及签署官爵发展到铭赞诗题,长记短跋的渊源,可说非常长久了。至于在画面上题写作者姓名、作画时间、作画地点等等,究意起于何代,无从洋考。不过绘画从汉代以来,虽有在彩绘壁画上和漆器画中题名、题赞,但都无作者本人的名款,因此无法断定书与画是否为一人所作。现在虽能见到晋顾恺之的《女史箴图》有名款,但“顾恺之画”四字与箴文的笔法有异,疑为后加;此法是否晋迹,还可以研究。唐张彦元《历代名画记》说:梁元帝萧绎,字世诚。有《游春白麻纸图》、《鹿图》、《师利像》、《鹣鹤陂泽囹》、《芙蓉蘸鼎图》,并有题、印传于后。然而张的记载,非常简略,并未说明萧绎所题的,是姓名呢?是铭赞呢?或还是文跋呢?难以清楚。不过他说明了一个问题,我国绘画上的题名盖章,开始于魏晋六朝时代,但是还不很通行。然而六朝以前,所有的画幅,大多何以不题名、盖章呢?因为我国古代绘画工作者的创作,是专为封建地主阶级应用需要服务的,往往没有创作权。另外,那时的社会,对于绘画,看作百项工艺中的一个门类,画人,就是各项工艺中之一的画艺之工人,为生活而做画艺工罢了。如《周礼•考工记》说:“设色之工,绘画钟、筐、塃。’绘画钟、筐、塃的绘画工作者,就是设色的工人,是一个很显明的例子,到了初唐,还有相同的情况。《历代名画记》说:太宗与侍臣泛游春范,池中有奇鸟随波容与,上爱玩不已,召侍从之臣歌咏之,急召立本写貌,阁内传呼画师阎立本。立本时已为主爵郎中,奔走流汗,俯伏池侧,手挥丹青,目瞻坐宾,不胜愧赧。退戒其子曰:“吾少好读书属词,今独以丹青见知,躬厮役之务,辱莫大焉!尔宜深戒,勿习此艺。”唐代绘画上有作者名款的,只在传为梁令瓒所作的《五星二十八宿图》半卷上、王维的《江山雪霁图》和刁光胤的画册上可以见到。尽管后两者画的真伪有争论,但说明了盛唐以后,画上题姓名的风气渐渐打开。当时的画家为什么要在图画上签题作者姓名或钤盖图章呢?其意义有以下三点:第一,作者的创作所有权。不论任何画家,当他创作一幅绘画时,由酝酿、布置、下笔而达到完成,不但要用他几十年的学识修养与几十年的技法训练,而且还要运用敏感深入的头脑,丰富深刻的构思,广博画材的收集,复杂生活的体会,以及长短不同的相当时间,身手忘我的劳动等。放他所创作的画幅,应有他的创作所有权,这也是毫无疑义的。放在每件绘画创作完成以后,当然可将作者的姓名,签写在画幅上面,以表示为某画家所创作,使后代的观众,一看到画幅与所题写的姓名,就很清楚地知道是某画家所画。这就是绘画工作者在绘画上的创作所有权,也就是绘画工作者劳动所应获得的成果。然而封建时代与资本主义社会里,极大多数的画家,都以这创作所有权,作为个人流名干古的工具,与现在的观点,有些不同罢了。第二,欣赏绘画的群众,在欣赏每幅绘画时,也常有知道作者姓名的要求。不论一幅普通画件或是一幅名作,尚未曾题写作者姓名或钤盖图章时,使群众看了,往往会使他们感到欠缺。其原因,是观众对于所看的画件发生爱好时,常常会追求这幅画的作者是谁?这种追本求源的情况,是十分合乎情理的。因为任何艺术作品,都是人民群众的文艺生活的“食粮”,享受这些“食粮”的人们,很自然要追怀文艺食粮的生产者。第三,观众为画件作进一步的分析研究,有知道作者姓名的必要。一部分绘画研究者、美术史家或特殊观众为喜欢每幅画件时,进而追求作者的生活、环境、性情、思想以及画材与画幅上的关联等等,作进一步分析与研究,才能完成美术史家的责任与满足观众欣赏的愿望。这也是绘画的欣赏研究中必然跟随而来的事实。清钱杜《松壶画忆》说:画之款识,唐人只小字,藏树根石罅。大约书不工者,多落纸背。据此可知唐代画家,已渐渐重视绘画上的创作权,但题写姓名恐有得画面上的布置等等。将它藏写在树根石罅之间,以求两全。其次又恐书法写得欠佳,有损画面上的美观,因又发展为题背的办法,以躲避书法不工的弱点。五代的作品没有见过有款的。南唐赵干《江行初雪图》卷前端有一行字“江行初雪画院学生赵干状”,过去很多人都认为是赵干本人的题款,也被认为是现存最早的,由画家本人署上名款的绘画作品。很多鉴定专家认为这行字不是赵干写的,因为当时画院的学生不可能写这样的款题,他们当时通常是在画幅的边缘用小字写款,梁师闵的写款就是个例证。再从这行字的风格来看,也决不会是画院青年学生的写的。启功先生以为系南唐后主李煜“金错刀书”的标题,其书体和唐韩干《照夜白图》上的标签的花押,完全一样。也有人认为黄筌《珍禽图》款记,墨色浮垢,则是后加,也不能以之为例。宋米芾《画史》说:范宽师荆浩,自称洪谷子。王诜尝以二画见送,题句龙爽。面因重背入水,于左边石上,有洪谷子荆浩笔。字在合绿色抹石之下,非后作也。荆请为唐末人,五代隐于洪谷。这条记载不仅说明五代同于唐代习尚,把姓名题于树根石罅之上,而且还盖上一层重色,使姓名不明见于画幅之上。《松壶画忆》说:至宋,始有年月之记。然犹细楷一线,无书两行者。惟东坡款,皆大行楷,或跋语三五行,已开元人一派矣。宋赵纱希鹄《洞天新录》也说:郭熙画于角有小熙字印。赵大年、永年,则有大年某年笔记,永年某年笔记。据此,到了宋初,题名盖章风气渐渐通行。画幅上题写年月的事件也开始发展。为什么要在画面上签题年月呢?它的意义有以下二点:第一,便于画家自己检查。每一画家,由学习而到成功,自须经很长的时间,中间不免因环境的变迁,师友的移动,参考资料的多寡,以及依照学习曲折的心得,而有着随步换形的进展状况等等,因此所创的作品,以时间关系,形成曲折多样的形态。故在每件创作上,须题上作画时间的年月以便于自己将来对于过去画风变迁等的检查。第二,为收藏家、研究家鉴藏研究的方便。不论普通画件或名作,画幅上题有作者年月时,使鉴藏研究者,一看到所题的年月就知道这幅画,是某画家早年或中年的品件,晚年或衰年的品件。从而联系某画家各时期变迁的风格。以检定这品件的精粗与真假等等。两宋绘画所见写有简单题记的,如崔白、郭熙、李公麟、赵令穰、梁师问、赵佶、李唐、刘松年、马远、马麟、夏圭等人,他们大多数只写姓名、岁月等几个字;有的加上一个图名,而且大都在边角上、树于上、山石上的隐晦地方写上小字,如崔白的《双喜图》、李唐《万壑松风图》等。但赵佶的花押例外;有少数的宋画,亦有题款在上方空白处的,如北宋李公麟临韦僵《牧放图》卷,南宋李迪《鹰窥雉图》轴等;以长行大篇诗文题在卷后或轴上的,从流传的作品来看,仅见有南宋的米友仁、杨无咎、陈容、郑思肖、龚开和金王庭筠几个人。明高廉《遵生八笺》说:“画院进呈卷轴,皆有大名家,俱不落款”。由此可知,宋明画院的作家,进呈皇帝的卷轴,若系大名家所作,多不落姓名款识。其木落款的理由,大概是由于画院作家多是御用的画工。阶级卑微,不宜随便题具体姓名,互相沿袭成一种风气。但也有超过一般情况仍题写姓名的。来米芾《画史》说:李冠卿少卿,收双幅大折枝,一千叶桃,一海棠,一梨花,一大枝上,一枝向背,五百余花皆背,一枝向面,五百余花皆面。命为徐熙。余细阅一花头下,金书,臣崇嗣上进。说明画院进呈画卷,题具姓名,必须上冠一臣字。臣字,系有官职者对皇帝的卑称,以表示对封建最高统治者的尊严。宋代的供奉画师在姓名或岁月前加一巨字的,如“臣梁师问”、“臣马麟”等。到了清代,以绘画。人奉内廷的画官,均通行“臣某某恭绘”的题款法。元代土大夫画家特多,从钱选到赵孟頫、吴镇、倪瓒等人,往往诗文、书画三结合,从此其风大变。其部位,卷子大都写在末后余纸,只有少数才是例外;也有在末幅上另写一行图名,一行年月日名款的,如赵孟頫《重江叠峰图》。而不善诗文书法的画师仍;日只写名款,题在图上方的空白处,如颜辉等人就是如此。到了明清时代,几乎无画不强题款,已成为普通的习惯。但晚明至清初以来,渐多将画卷上的题字移到画幅中上边空地,不不再书写于后了。明代册子有的在本幅上仅写名款或钤印记;有的或在对页上再作书题,最后另外题跋二页,这种例子甚多。清中期以来,渐渐多在本幅上每页都题字,而对题和总跋消声匿迹,纵有复古的人,也是个别的。但有少数的画家,拙于书法及文辞,自愿放弃绘画所有权,不题姓名、不盖章。也有少数画家,因所作的画幅,觉得未能如愿,恐有妨碍画名不加题名或盖章,以逃避对画件的责任。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些无款画竟成为后人作伪的本钱。同时,到了明清以后,除了题写姓名、年、月以外,许多画家很喜欢题上作画的地点。如清初的石涛等几乎有大半的画幅都题有作画的地点,以记他云游无定的作画行踪。《天一阁石涛上人写景山水精品》第五款云:清湘苦瓜老人,入山采茶,写于敬亭(山名,在安徽宣城县北,高数百丈,千岩百壑,为近郭名胜,李白诗,“相看两不厌,只有敬亭山”。)之云霁阁下。汪研山《清湘老人题记》款云:戊午冬同临高尚书手卷为巨幅,并题。清湘外心草堂,时十月二十四日泼墨。《中国名画集》第二十集道济山水款云:时癸酉,客邗上(今江苏扬州)之吴山亭,喜雨作画,法张僧生物系繇《访友因》,是一快事,并题此句,不愧此纸数百年之物也。清湘石涛瞎尊者原济。说明不论古今中外的画家作画,每不肯作广泛的应酬。在作画之前,当有他某种的必要,心里的规划,以及友朋交谊等关系,每作一幅,往往非常慎重。故对于作画的地点,作画的环境等,也须要有所记载,以备自己与各人的查考。以上所述,可看出两个问题:第一从题款的时间来说,唐、五代和北宋都未普遍。到南宋中叶以后,尤其到了元朝,我们可以断言,那时题款已很普遍了,并且成为画面上必不可少的一个美的组成部分。第二,从数量上来比,宋代是无款多于有款,简单小款多于长题;元代正好和宋代相反,有款多于无款,长题多于小款。但在明代中期以前,也还有少数作品不落款,到清康熙以后,几乎无画不题,无书不写了。明清以来,甚而还有乱抄前人旧句来填补画中空白的,这种风气一直延续到近现代。我认为画上署名或款题对鉴别来说,并不甚重要。原因很简单,不用说唐画很难见到,就是宋画也稀如麟凤。不过对元朝以后的署款,须特别重视。由于这时署款已普遍了,假款也就普遍了,所以须详加识别。书画家对自己的署款特别重视,因为这等于自己的画押,所以署款都有个人的特征和规律。作假字画的人往往在署款上露出马脚。还有在宋代虽有在画上署款的,但只是记载作者姓名,尚未成为画面组成部分,只用小字写在不很明显的地方,所以如遇到宋代无款绘画,须在边角和树根、山石处,仔细找找,是否有隐藏的款,尚未经前人发现。鉴别款题时,首先注意署款的墨色,是否与画的墨色一致,这点很重要。后人添的假款,总难与原画墨色一致,非深即浅,并且比较新,墨色也不透入纸、绢、绫。更要注意署款的特征,须一笔一笔的细心分析,还要看署款的总的精神,看其墨色与用笔是否与原画一致,这都是应注意之点。2.款式我国绘画,在画面布置上,变化极为多端。有很满的,有很空的。有空满相杂的,很满的构图,自然只能题一名,或钤一方图章,已经足够,这种款式叫穷款。很空的构图,须题长篇大论的款识,以补充画面上的空虚叫长款。在构图上多处错杂的空虚,须题两处或两处以上的款识的,叫多处款。空白较少的小幅画件,往往只题一穷款已够。大幅的构图,画面上大空白也自然较多,往往须题较长的款识,或多处款才能适合。题长款自然比题穷款为难。题多处款比题长款为难。即题一穷款,也有它最适当的地点,并非随便可以题写。清孔衍栻《石村画诀》说:画上题款,各有定位,非可冒昧,盖补画之空处也。如左有高山右边宜虚,款即在右。右边亦然,不可侵画位。清邹一桂《小山画谱》也说:一国必有一款题处,题是其处,则称;题非其处,则不称。画固有由题而妙,亦有由题中败者,此画后之经营也。一幅画面上,除诗跋等外,仅题作者姓名的,叫单款,画面上除作者姓名外,常题有这幅画的所有人字、号、以表示这画是某人所有的一种办法。如“某某先生雅属”,这某某生生总是题在作者姓名的上面,叫上款,因此作者的姓名,又叫为下款。上下两款合起来说,叫做双款。画幅上常常要题上款的理由有二点:第一,作者在某种场合中,要画一幅画赠送有研究的长辈或朋友,应该题长辈朋友的字号,以表示亲切郑重,并向长辈或朋友请求教正。例如《大涤子题画诗跋》神州本款云:“壬午八月哲翁年道长五十初度,清湘弟济请正。”又《南画大成》第三集道济《携杖看枫图》款云:“辛已初冬寄上博笑。问道兄若极。”第二,藏画的人,往往希望将自己的名号,题在画幅上,以为光荣。其次也为无上款的画件,恐易为爱好者抢夺而去,故须题上“某某先生雅属”、“某某先生法正”等的上款,画上很明确地写上属于某某先生所有,则任何人不得以爱好而夺取了。《小山画谱》云:凡画以单款为佳,传之于后,亦加珍重。必欲为号,须视其人何如。今人恐被攘夺,必求双款,以不敏谢之可也。邹一桂氏说,一个画家作成一幅名作以后,应该供当代群众以及后代群众的共同观赏。倘必据为己有,以示任何人不得移夺,还不如“以不敏谢之”为好。古人有名、有字、有号、别号,还有堂号。有时字号和别号还不止一种。如钱选名选,字舜举,号玉潭,别号霅溪翁等,尤其是八怪的字、号、别号、堂号最多。把他们列出来虽说有些累赘,但对后人鉴定他们的字画却会带来不不少方便。如:李鲜字宗扬,号复堂、懊道人、衣白山人、木头老子、滕薛大夫、中洋氏。堂名:见月草堂、浮沤馆。印鉴:李生、李囗(鱼单)、李复堂,(鱼单)、宗扬、复堂、里善、怜道人、臣(鱼单)之印、兴化人、不折腰、木头老子、滕薛大夫、行云流水、李氏图书、李供奉画记。汪士慎字近人、仅诚,号汪六、茶仙、勤斋、志印、艺人、七峰居士、天都寄客、巢林、成果里人、溪东外史、晚春老人、甘泉寄农、甘泉山人、甘泉山寄樵、左盲生、心观道人、丙寅人。堂名:寿萱堂、碧梧深处、鱼睨轩、卧雨山房、风雨山房、青杉书屋、七峰草堂、春深卧雨堂。印鉴:汪士慎、近人、士慎、巢林、七峰、富溪、甘泉山人、甘泉寄农、甘泉山寄樵、汪土慎印、成果里人、汪慎、阿慎、慎、近人氏、汪慎画法、士慎私印,富溪汪氏、七峰草堂、晚春老人、鱼睨轩、风雨山房,丙寅人、逃禅煮石之间、一生心事为华忙。高翔字凤岗,号西唐、西堂、犀堂、樨堂、西堂山人、山林外臣。印鉴:高翔、西堂、五岳草堂、西堂山人书余、犀堂高翔、阿凤、正味、高翔之印、高凤岗书画印、犀堂、大雅久不作、西林、安隐、臣高翔、空山无人水流花开、山林外臣。金农字寿门,号冬心、司农、吉金、竹泉、古泉、老丁、耻春亭翁、寿道士、稽留山民、曲江外史、昔耶居土、莲身居士、龙梭仙客、金二十六郎、仙坛扫花人、金牛湖上诗老、百二砚田富翁、心出家盦粥饭憎、金牛、金吉金、枯梅庵主、龙梭仙馆旧客、荆蛮民、小善庵主、老金、惜花人、.之江钓师、三朝老民、十九松长者、朱阳馆主、纸裘老生。印鉴:寿、农、寿门、古泉、金农、竹泉、金吉金、莲身居士、金农之印、金吉金之印、冬心先生、金老丁、生于了卯、金农印信、金寿门氏、努力加餐饭、寿道士、明月入怀、乐此不疲、布衣雄世。郑燮字克柔,号板桥。堂名:拥绿园、雪浪斋、橄榄轩、四风楼。印鉴:扬州兴化人、雪浪斋、直心道场、私心有所不尽鄙陋、康熙秀才雍正举人、乾隆进土、十年县令、潍夷长、畏人嫌我真、无数青山拜草庐、恨不得填满了普天饥债、郑为东道主、充柔(充本为克、高翔误刻)、荥阳郑生、郑兰、郑燮印、郑、燮、游好在六经、谷口、板桥、二十年前旧板桥、克柔、郑燮之印、俗吏、郑风于、郑燮、爽鸠氏之官、六分半书、燮何力之有、樗散、撤榄轩、丙辰进士、歌吹古扬州、青藤门下牛马走、游思六经结想五岳、板桥道人、郑大、所南翁后、心血为炉熔铸今古、然藜阁、乾隆东封书画史、鹧鸪、以天得古、敢征兰乎、七品官耳、老画师、亨甫、饮露餐英愿适何俗之有、雪婆婆同日生、海阔天空、鸡犬图书共一船、谷口人家、板桥居士、诗绝字绝画绝、恃粥耳、动而得榜名亦随之、古狂、思贻父母令名、麻丫头针线、四风楼(指高凤岗、高凤翰、潘西凤、沈凤为其刻印)。李方膺字晴江、虬仲,号秋池、楔湖、抑园木子、借园主人。堂名:借园、抑园、梅花楼、五柳轩。印鉴:木头老李、苦李、江左陋儒、梅花手段、问梅消息、李方膺、楔湖、竹屋居、云根、虬仲、胥溪渔隐、冷香、以画作书、李、大开笑口、以酒为名、睛江、李方膺氏、琴书千古、仙李、日如、并观、山水中人、汉堂木子鉴赏、画外、上下千古、晴江的笔、衣白山人、一点浮云过太虚、品外,换米糊口、画医目疾、梦中之梦、深心托毫素、游方之外、云外一声鹤、一片野心云、山水小居、平生知己、受孔子教。罗聘字遁夫,号两峰、金牛山人、蓼洲渔夫、花之寺僧、农云道人、人日生人、老铁、阿喜、喜道人、竹叟、却尘居士。堂名:朱草诗林、香叶草堂。印鉴:罗聘、罗两峰、聘、两峰、遁夫、衣云和尚、中乘禅客、人日生人、生于癸丑、两峰子、名余曰聘、喜道人、指爪甲画、罗聘私印、鹿裘生、罗生、扬州罗聘、香雪、罗四、竹泉、两峰道人、罗、花之寺僧、朱草诗林、冰雪之交、香叶草堂、两峰画记、长安策蹇人,等等。他们自己在书画上一般都写姓名,有时也把姓名和字连写,如“钱选舜举”等。清代以来,有的还把字写在姓名上,如“铁生奚冈”。某些人晚年在一般书画中更有专写别号的,如所见黄公望七十余岁绘画作品大都只写“大疾道人”,吴镇则写“梅花道人”,除了别人跋语款字外,从未见过一幅自写吴镇姓名的。钱选、赵孟頫的一般书画上有写字“舜举”、“子昂”,但大都不冠姓氏。尺牍有具姓名和只书名不具姓二种,老年人给晚辈才偶有书字、书号或别号的。明未有双名的人,在尺牍中有时只写末一字,但上面的一字,必是兄弟的排行字。偶有少数排行字在下的,则少写末一字,如戴本孝兄弟排行是某“孝”,因此本孝有时只书一“本”字。有的人又在名字下面加一“生”字,如“涟生”——杨涟,“坚生”——娄坚,不知者容易误认他名叫“涟生”或“坚生”,这种写法在前代确实没有见到过。曾见《石渠宝笈》著录的宋人尺牍中有一通具名为“宰”的,鉴定者以为他是双名的单写,就称之为“徐梦莘”书。这是完全错误的,因为宋人还没有那种习惯。南宋人官场中来往和书犊称为“箚子”,从绍兴时候起就有这样的格式,最早见到赵鼎书《郡寄帖》,其格式是“右谨具呈,某某官某姓某箚子”。这个形式在北宋尚未流行,到宋亡又跟着消失了,它的时限短暂,但是很清楚。明代尺牍有的前有单帖“名刺”,本文称“副启”,所以不再具名,末后只书“名正肃”三字。这种形式大约要到万历间才出现,一直持续到清初。此外,有的人还有一种特殊的习惯也应注意。明代董其昌有“书不玄宰(号),画不其昌(名)”之说。但事实上也只限于他的大部分晚年作品,同时也有例外。清朱耷,在书画中从未见过写“朱耷”这两个字的,朱氏中年为僧时书僧名“传綮”,稍晚书“驴屋驴”、“人屋”等别号,到六十岁起才见到书“八大山人”,段落非常分明。题上下款的称呼,各个时代有各种不同的格式,例如清道光以来才有在上款中称“仁兄大人雅属”等字样。但要注意的是,本人的款题也有真伪需要鉴别。然后,才能定其可否取以印证书画本身的真伪、是非。如误信伪款、伪题,就必然会把赝品当作真迹。如果碰到了临摹本,代笔画本人的款题则不起任何作用。(二)他人的题跋1.题名“题名”又称“现款”。一幅作品经某人看过之后题上一个姓名,以表示对此件书画的真伪作了负责的鉴定。但对书画作品的艺术成就的优劣,高下不表示任何个人的意见,而采取了旁观的态度,所以叫观款。追其原始,现款大约产生在晋、刘宋时代。唐张彦远《历代名画记》卷三“叙自古跋尾押署”一条中说:前代御自晋宋至周隋,收聚图书,皆未行印记,但备列当时鉴识艺人押署。据此,那时候各鉴定人名,现在我们能见到的有梁唐怀充、徐僧权、姚怀珍、满春;隋姚察、朱异等人(都是唐以来摹写的),其字大都写在书法本身中间或纸绢接缝上,或末后空白处。据张彦远的说法,比之于“印记”,相当于后世的鉴定印。隋唐以来内府藏的书法,在尾纸上大都有一系列的负责鉴定人的押署,有写上官衔和年号岁月的,形式比六朝繁复些。所见王羲之《奉橘帖》后有隋开里十八年三月二十七日诸葛颖、顾柳言、智果等人的题名就是一个显著的例子。在其它一些古画上,又曾见韩干画的《照夜白图》卷上有(张)“彦远”的两字题名,书于画中空隙处。旧称晋人书《曹娥碑》卷上亦有唐元和时不少人的题名(出自后人临摹)。明代还有一些装裱人,也喜欢在卷尾题上姓名的,但大太多。如朱(煜)启明。见于宋徽宗《雪江归掉图》卷后;汤杰,见于元赵孟頫《重江叠蟑图》卷后等。2、诗文题跋我们现在所见到的最早的诗文题跋是宋人之笔。大概是从汉代的图像赞演变而来,到北宋时才渐渐流行。如苏轼、黄庭坚、米芾等人,往往为他们的朋友的作品题跋。当时他们虽不是为后世鉴定真伪而书,但到后来却成了极可靠的鉴定依据。作者同时代人题跋的诗文,大都是说明书画的创作过程,对作者及作品的内容与技法予以赞扬。有的写在书画本身上,也有写在其它的地方,如宋李公麟的《五马图》(无款印),本身和后面的尾纸都有黄庭坚的题字,等于李公麟自书的名款一样,甚至比李氏本人的款题还要有用些。因为黄字流传于世的比较多,胸中有样板,而李字见得极少,心中无数。类似这样的例子还有苏轼《古木怪石图》卷(无款印),后接纸上有刘良佐诗跋,苏画就是为刘而作的;再接纸上有术芾和刘诗,在《古木怪石图》本身与二诗的衔接处,都有南宋王厚之的骑缝印。米芾与王厚之都以善鉴书画而闻名当时,米芾又和苏轼有交往,苏画虽只此一卷,但是因为有那些题跋作证,且米芾字真迹流传较多,加以刘、米跋与苏画的关联,又有王厚之的骑缝印勾锁,说明此二跋不是后配,从而增加后人对该作品的信任与重视,所以更确信苏画为真迹无疑。元陈琳《溪凫图》轴(无款印),本身不仅有赵孟頫的题字,而且还有赵氏补画的一些花石沙坡。陈是赵的弟子;再黄公望《丹崖玉树图》轴(无款印),本身上有张翥等同时人诗题,有了赵、张的二重保证当然都是信得过的。又高克恭大轴《云横秀岑图》、《春山晴雨图》(二画都无款印),前者有邓文原、李衎二题,后者只有李衎一题。邓、李都是高克恭的朋友,并且又都是鉴赏家,所以我们也能完全相信他们题的二画都是高氏真迹无疑。以上例子最能说明同时代的题跋可以证明一件绘画本身确是真迹,几乎同作者自具名款和所钤印记有同等的作用。一般的经验证明,凡是题跋确实可信,不伪,不是后配,跋者与作者又有密切关系,并且又是善鉴的人,确定画的作者可以大致无误。元代以前人对真本与摹本,在跋语中往往不大区分,有时明知是摹本,但题语也和题真迹一样地给予赞扬。如宋初人摹唐阎立本《步辇图》,南宋人摹北宋刘敞书《秋水篇》,前者有北宋人的题跋,后者有宋元人的题跋,但都未提到摹本二字。摹本称为副本,因为它可以保留真迹面貌,以广流传,以水流传,为真本之副,所以前人同真迹一样重视它。我们见到那样的题语时,要仔细推敲,以免误会。其实题跋者倒并非有心骗人,亦不全是糊涂不辨,当时的习尚就是如此。有些前后或双页相对、书画并重的“合璧”卷册,本来不应当与题跋合论的,然而它在现实中却大量存在,也有真伪、是非问题,所以附在这里一块儿谈谈。如宋人无款印《青山白云图》纨扇一页,对幅有高宗赵构后吴氏书诗二句,书法很像赵构的墨迹,还钤盖“坤卦”印一方。这是一把纨扇的两面,尺寸和绢的质地完全一样,画仿李成、郭熙一派,艺术水平很高。据书传记载,绍兴年间仿李、郭山水的名手有扬土贤、张浃、顾亮、张著、胡舜臣等人,未知此页是否为五人中的某一位所作。因为南宋帝、后题画,从流传下来的作品上来看,不论在对画或本身上,都是题当时的院画,如高宗题李唐、马和之,宁宗题马远,杨后题马远、马麟,理宗题马麟等,从没有宁宗以下清人题晋唐五代古画的。以此类推,因此那些无款画,完全可以从对题或本身题字上来断代是比较准确可靠的。《青山白云图》自然也不例外。尽管他们大都不书明为何人所作,我们仍旧可以对比推断,得到一些梗概。不管是同时代人的题跋或后人的题跋,除了鉴考古书画的真伪是非和夸耀个人如何保护古代文物内容外,有的是对某一作品的技法成就及流派的描写;有的是考证作品的流传过程;有的是考证某篇文章的出处及个别字的含义;有的是考证一幅人物故事画的故事来源和解说;有的是考证书画家的生平传略或书画家与题跋上款人的关系。其书写部位,大都不写在书画作品的本身,手卷写在尾纸或隔水上,轴则写在校边,册则写在副页上。3.标题和签标题和签的作用是标明那件书画的内容,同时也含有鉴定的意味。我们见到的最古的书帖标题墨迹,是唐摹王氏一门书法上那几行,虽不一定就是王方庆书,但应是唐人手迹。西晋陆机《平复帖》前面的旧签,也是唐人所书。宋赵传手书的书画标题,都有着一定的体例,如古书帖,用月白色短小签,金笔书字,贴在卷中黄绢前“隔水”上角贴近书画本身一边;绘画则书在黄绢隔水左上边,用墨题字,比绢签要大一些。偶有例外的,曾见墨题唐摹王羲之《远宦帖》一种。题五代、北宋绘画大都在书画本身上,如南唐王齐翰的《勘书图》等。金完颜景(章宗)字学赵佶,也仿那样的格式用墨题题古今的绘画。明万历年间郭衢阶,有时用金书标题在古书前绢的“隔水”上,如所谓韩滉洗《文苑图》等。郭是仿徽宗内府格式,但字体并不学赵佶。标题、签都写明了书画作品中作者姓名和作品题目,无法确定作者的则标明时代,但题签人本身的姓名大都不书,约到清中期以后才渐渐书题签人的姓名,越往后才落上下款。标题有各种形式和部位,卷子书在本身前“隔水”绫绢上方,轴子书在校边(与本身齐头),有的先书在另一纸、绢签上,然后再贴在上面所说的地方,还有贴在外边包首上的称为“外签”。有些标签因时代久远,题签人名声很大,因而被后人挪移到了书画的内装上去。4.引首书画手卷前面装一段素笺,名为引首。它的出现很晚,大约要到明代前期。原意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卷心子。后来有人就在此纸上题几个大字,也笼统地叫作“引首”。现在见到最早的有明永乐间程南云题夏囗(日永)《上林春雨图》卷,正统间金湜题元钱选《浮玉山居图》卷等。引首有题古书画的,也有题同时人的,都可以起一些辅助鉴定的作用。至于元明时期,有些斋、馆匾额,所见如周伯琦小篆书的“西湖草堂堂”、“秀野轩”,李东隶书的“真赏斋”等,后来被移作诗图的引首,却是个例外。题跋、标签、引首、现款对鉴定作品的真伪具有一定的辅助作用是不言而喻的,但我们不能本末倒置,不能完全凭借以上的东西来进行鉴定。因为有些人在题跋或标签时,由于各种原因产生了错误。何况书画自具有经济价值以来,就不断地有人造假呢!各种各样的伪造的题跋和标签是屡见不鲜的。我们对具体的作品、题跋、标签、引首必须进行具体的观察、分析和研究,这样才可能作出正确的判断,少犯或不犯错误。真古画而配以别人的伪跋或伪古画而配以别人的真跋都是常事,画家自己的题跋真而作品假的情况也是存在的。以近代人为例:吴昌硕作画,喜欢一批一批地画,上午画完放在地上,午睡以后再题诗添款。别人有时把画好的画拿走了,用假顶替,老先生乍起床,来不及细看,就一律题上了款。有的画家晚年误把别人摹仿他的画当成亲笔,加上题跋。这样的事,在近现代画家中有,古代怎敢说没有?不过年代久了,底蕴不为人知而已,有时画本来是真的,因被人加上假题,反作了伪作。如在《唐宋元明名画大观》中印出一幅草虫轴,署款李亨。但前代画家有两个李亨,一为元人,一为清人。从草虫轴的时代风格来看,出于清人之手,本是清代李亨的真迹。可画上有后人伪作明钱谷和清卞誉的跋,由于有了这两段题字,却使它变成了一幅假的元人画了。在鉴定中,我们还可以看到,有些东西本来不是做假,而是后人乱定了名称。如宋代黄庭坚《饮中八仙歌》卷,绿绢本无款,尾端有“枝山”一印、“绍兴”半印、“星衍”篆书二字,原载《书画鉴影》卷七。李佐贤根据孙星衍在尾纸上的两行题字,定为明代祝允明书。近人方雨楼为了抬高它的身价,牟取暴利,将孙星衍的两行题字撤去又凑上了文征明的引首、董其昌书诗,定为唐代怀素书,并且邀请人参观,大肆宣传。这两种定名方法都是错误的。一些专家根据这个字卷本幅的字体和书法结构,肯定了它是黄庭坚老年时写的,从而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。又有一幅高翔《山水》轴,本来是高翔画的,作者还题了字,落了名款,但未钤印。后来有人在这件作品上添上了假的石涛名款、假的金农题跋,并在高翔的名款下加了个“题”字,又钤上了一方假印章,从而将高翔本人的题字改作为题跋。作伪者认为这样做很巧妙,可以瞒天欺人了。其实假的终究是假的,经过专家们的详细观察分析,看出了上述各种毛病,根据实际情况,将假的石涛名款和假的金农题跋撤去,最后把这件作品定名为高翔《山水》轴。但我们要注意的是:题款简单、小字、范围小,就较容易伪造、模仿、勾填,都能乱真,而近几十年来,与印章一样把印刷术与伪造结合起来,可以做到丝毫不差的地步。还有些无款的书画,后人在标签或题跋时,往往将时代近的标为时代较远的,并且标上大名家的名款。如将明代标为宋代,宋代标为唐代。将时代较早的书画标定为时代较晚的书画的情况不能说绝对没有,可以说非常罕见。如《宋人雪景山水》轴,依经上有王铎的题跋,说这幅画是唐代王维的真迹,而王鉴的标签也写成“唐王维雪景山水”,王锋、王鉴是明末清初的著名画家,也具有一定的鉴定能力,如果我们完全相信了他的题跋和标签的话,就应该肯定这件作品确实是王维的真迹了。但事实却并非如此,这幅画不是唐代画风而是宋代画风,并且笔墨技巧也不甚高,决不会出自名手,绢本也是宋代的那种不太细密的双丝绢。因此专家们将它定名为《宋人雪景山水》。那些错误鉴题的出现,原因很多:一题字者本来是浪得虚名,并无真知灼见;二是粗心大意,偶然的疏忽;三为了射利,说伪为真,评近为古;对上司(包括皇帝)或朋友的命令和清托,有时不好讲真话,只能曲笔奉承或敷衍塞责;有的画家晚年误把别人摹仿他的画当成亲笔等等。那么,题跋和标签等对于书画鉴定能起多大的作用呢?这要看题跋人、题签人的鉴定水平、负责的态度如何。鉴定能力很强、对鉴定认真负责的人,他的题跋和题签就比较可靠。文征明的题跋就较为可信,因他工书善画,鉴别能力又高,所以说出来的话就有分量。但他也有例外的情况,如明代王绂《湖山书屋图》卷,就有明代文征明和俞允文的真题跋,从题跋的内容来看,也是题这幅画的,一般都认为这是王绂真迹。明清时期的许多著录书中也有记载。但是,专家们经过详细地观察后,发现这件作品似乎具有王绂的面貌,但用笔迟滞无力,尤其是款字呆板无章法,写得很差。根据以上情况来分析,就确定了这幅画是一件仿王绂画法的伪品。按说这件作品的题跋人是有一定经验的知名书画家,应该相信的。但是这件东西文、俞二人却看错了。董其昌的鉴别眼力不低,又亲眼见过很多书画名迹,按理说,凡经他鉴别过的书画是应当相信的,但是他品评真伪的态度极不严肃,因此不能对他的题跋完全相信。清代乾隆皇帝弘历的鉴定能力极差,态度又极不严肃,却爱在古代书画上乱题字,常常将一些真迹说成伪品,有些伪作反而硬说成是真迹,信口开河,妄加评说简直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。如元代黄公望的《富春山居图》卷,他先收到的一卷是假的,他却将这件作品看成是真的,并且认为是无上的神品,叹为旷世无双,随身携带,每次阅看,必加题识,将卷中的空隙都填满了。后来真本入了清官,他反瞪着眼睛说是假的,并让梁诗正将真迹说成是伪品。又如宋代王诜《蝶恋花词》卷的后尾有苏轼、黄庭坚、蔡襄书诗,三跋虽说是从其它物上挪移过来的,却都是真迹,乾隆反倒写上了“三跋皆伪”。他题错的东西太多了,这儿仅仅是举两个例子而已。总的说来,前代的赏鉴家去古较近,见到的东西多,有比我们占便宜的地方。由于题跋和标签等问题很复杂,他们的题跋虽不可尽信,还是值得我们研究和思考的。